为了同时安抚环保主义者和实业家，华盛顿在碳捕获与封存技术上砸下大笔资金。然而两个阵营间的战争却依然如“固”。谢艳梅报道。

“如果法案没有为燃煤提供一条通往低碳未来的道路的话”，那么气候变化法案在美国是无法变成法律的。” 燃煤发电占美国电力供应的几乎一半。而采矿、运输、以及电厂等环节能够提供将近174000个全职岗位。此外，它的温室气体排放占全国总排放的32%。 在国内一场关于如何在对经济不产生重大影响的条件下解决世界第二大温室气体排放国的碳足迹问题的激烈辩论中，这个温室气体排量密集型产业毫无悬念地成为了 辩论的中心。因为需要通过保护煤炭产业的就业来确保自己的连任，所以那些来自产煤州的政治家们与那些主张尽快从化石燃料转向风能和太阳能等清洁能源的人之 间发生的对立。两个阵营间的拉锯战推动了人们对“清洁燃煤”技术、或碳捕获与封存（CCS）技术的支持。许多人希望这些技术可以提供一个绕开政治僵局的方 法。

煤炭工业的未来如今面临着紧张的局势，而从4月份举行的关于这一问题的国会听证会上，就可见一斑。 听证会由艾德·马凯主持。他也是去年夏天美国低一级立法机构、众议院所通过的气候变化法案的作者之一。他的这项法案如果获得签署成为法律，那么根据该法案的要求，到2020年和2050年，温室气体排放将在2005年的基础上分别降低17%和83%。一位民主党议员杰伊·英斯利在听证会上用悲痛的语调说道，当他那还在姗姗学步的幼孙长大时，珊瑚礁和冰川也许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煤炭燃烧排放的温室气体“正在毁掉地球的大部分地区，而我们的星球并不大。”。然而与此同时，他的民主党同事，约翰·萨拉扎却对煤炭工业大加吹捧，因为煤炭产业为他所在的科罗拉多州提供了将近45000个工作岗位。这个位于美国中西部的州共有11家煤矿。

当涉及到能源问题时产生的这种分歧是美国不同地区利益分歧的表现。2008年，美国有45%的电力来自于燃煤发电。然而，在美国第一大产煤州——西维吉尼亚州，燃煤发电却占到了该州电力供应的97%。煤矿和燃煤公共事业企业的纳税占到该州商业纳税总额的二分之三。中西部地区的工业州，俄亥俄州正在制造业工作机会减少的困境中苦苦挣扎，而当地有85%的电力来自于燃煤发电。而另一方面，议员英斯利的出身之地，华盛顿州西北部地区却主要依靠水力发电。燃煤发电所占比例还不到10%。

这种利益上的差距使得人们试图搭建起一座民主党所说的“通往未来的桥梁”，即利用碳捕获与封存技术（CCS）来给燃煤发电站脱碳。而燃煤发电站是导致全球变暖气体的最大源头。修建这座桥梁需要动用纳税人的金钱用来开发那些支持者们所说的清洁燃煤技术。该技术希望能够捕获从烟囱中排放出来的温室气体，并将它们存入地下。

去年，经济刺激法案被签署为法律后，除了每年已经从联邦预算向能源部划拨的数百万美元之外（通常在5亿美元到7亿美元之间），又向清洁燃煤项目注入了34亿美元（232亿元人民币）资金。此外，去年在众议院获得通过的气候变化法案将设立一个资金在500亿美元到250亿美元（3420亿元人民币到1.7万亿元人民币）之间的清洁燃煤基金。同时，巴拉克·奥巴马总统还成立了一个政府特别工作组以推进清洁燃煤的发展。

两名来自东北部州的参议员， 马萨诸塞州的民主党人约翰·克里和来自康乃迪克州的独立民主党人乔·利伯曼也已经提出了他们自己的气候变化法案，其清洁燃煤的年度补贴额是已获众议院批准的法案的两倍。

纽约智库荣鼎集团能源和气候实践事务主管特雷弗·豪泽表示，这项针对煤炭行业的慷慨 “施舍”是为了解决“地区间不均衡”的问题。他认为，气候变化法案毫无疑问将会使燃煤的成本变得更加高昂，而其产生的成本和效益在全国各地的分布并不均 匀。对加利福尼亚和马萨诸塞州这样的沿海各州而言，遏制海平面上升以及海洋酸化等气候变化的痼疾将使他们获益最大。然而，对于西维吉尼亚和俄亥俄这样的依 赖燃煤的内陆各州而言，法案所引致的成本将更多地落在他们的肩上。豪泽表示，后者的政治力量十分强大，“如果法案没有为燃煤提供一条通往低碳未来的道路的 话”，那么气候变化法案在美国是无法变成法律的。

燃煤的支持者们认为，清洁燃煤的未来近在眼前。将二氧化碳储存于地下并非新鲜事物。石油企业早已通过采用收集气体并将其注入地下的方法来采集更多的石油。然而，这项技术的广泛应用却存在着诸多障碍。最突出的一个障碍就是它高昂的成本。据美国能源部下属的国家能源技术实验室（NETL） 估计，如果公共事业企业采用现有的技术的话，由于目前二氧化碳的捕集和压缩需要大量的能源，因此美国的平均电力价格将上涨30%到80%。NETL目前正 致力于将电力价格增长限制在10%或者更低的范围内的同时，使这一过程变得更加节能。NETL清洁燃煤项目的副主任汤姆·沙尔克斯乐观地表示，科研人员将 会为清洁燃煤找到一个既价廉又可靠的方法。然而他却认为，对其进行大规模的商业化推广却 “还需要15到20年的时间。”

即便是众多的技术难点都被攻克之后，仍然还有一个问题令人困扰，那就是用来储存二氧化碳的地下空间的地表主权问题。近期政府为铺设新的输电线路，以及建设一座海上风力发电场所做的工作就遇到了来自产权人的巨大阻力。他们担心自己的周边环境及产权价值将会受到影响。立法者们不愿激怒选民，因此往往会将站在各州自身利益的一边反对国家的各项计划。这也就是为什么直到目前也没有从立法的角度尝试就碳储存的选址问题达成条例的原因。

面对着这一长串的挑战，艾德·马凯正 敦促煤炭企业的高管们不要再将数百万美元花在与他的法案对抗上了，而是应该将这些钱投资于科技进步。作为与来自产煤州的政客所达成的妥协，马凯法案中详细 列出的减排时间表与其初稿相比已经有所推后。但是，煤炭工业的代表们却依然对此表示不满。他们认为，国会应等到清洁燃煤技术成熟之后再对排放做出限制。世 界最大的私人煤炭企业皮伯第能源的首席执行官格雷格·博伊斯在4月份举行的听证会上表示，立法将使电力价格暴涨，并将“使我们的经济和家庭预算背上惩罚性成本”。

一些环境保护团体同样感到十分不满。他们认为，该法案对煤炭行业做出了太多的让步，而且为这个高污染行业投入太多的资金。由一些保护团体组成的联盟组织了一次宣传活动，目的就是揭穿那些他们眼中的清洁燃煤骗局。他们的宣传手段之一就是让一个穿着无懈可击的人戴着银色的假发，手举一块煤，声称这块煤是清洁的。他闻了闻这块黑煤，然后大声说道：“闻起来味道也不错。”可他的鼻子上却留下了黑色的污渍。

塞拉俱乐部是这次煤炭抵制运动的支持者之一。它是美国最早的民间环保组织。其首席气候顾问戴维·布克班德坚持认为，一个没有燃煤发电的美国是有可能实现的。他指出，在能效方面经过多年的努力后， 加利福尼亚州在全国平均人均能源消费水平稳定增长的情况下，已经使其连续30多年保持平稳。“如果我们能够向加利福尼亚州靠拢的话，那么我们不仅不再需要新建任何电厂，不论它是何种电厂，我们还能够开始关闭所有这些依靠燃煤的肮脏的老古董，”他说道。

参议院法案必须在众多的立法议程中争取时间和关注。随着十一月份中期选举的日益临近，这一法案所面临的政治气候十分严峻。它需要获得所有民主党参议员以及至少一名共和党人的支持。这就意味着，该立法必须说服那些来自依赖燃煤的各州的参议员，让他们相信煤矿还会接着雇人，工业还会有廉价的燃煤。

谢艳梅，驻华盛顿特区自由撰稿人